怎么以效果為導向來治理水環(huán)境

2022-09-13 11:07:23 0 雙良環(huán)境

　　隨著“水十條”、“海綿城市”的不斷推進，該怎么以效果為導向來治理水環(huán)境?PPP的作用備受矚目。它能帶來什么，造成哪些影響?

　　只有真正經(jīng)歷過的人才有發(fā)言權。E20研究院特別邀訪了北京市市政工程設計研究總院院副總工/教授級高工黃鷗，他參與了廣西省南寧市竹排江上游植物園段(那考河)流域治理PPP項目(以下稱，那考河項目)，負責工程設計，該項目是2015年全國首個落地的流域治理PPP項目，既是廣西省首個PPP項目，也是南寧市海綿城市示范區(qū)范圍內的重點項目，代表意義不言而喻。E20環(huán)境平臺就此深度對話黃鷗，看PPP下的水環(huán)境治理，有什么不同?

　　以下為黃鷗發(fā)言實錄整理：

　　工藝技術并不復雜，但更具“柔韌度”

　　那考河項目中應用的技術、工藝在以往的工作中都有應用，并不復雜，不會因為“海綿城市”的提出而變得特高大、特神秘。

　　流域治理屬于線面工程，涉及的面比較廣，所以按照以往的工程經(jīng)驗，從污水治理角度對那考河的80多個現(xiàn)況排水口進行兩岸截污、截流，輸送到本項目擬建的污水廠處理，這仍然是比較徹底的手段。同時，這個項目中做的一些設計，例如收集高速路初雨的調節(jié)池，也不是因“海綿城市”的提出才發(fā)明的，在行業(yè)內都曾實施過，比如在2012年北京遭遇721降雨之后，下凹立交積水治理就采用了調蓄措施。

　　2014年10月份，那考河治理項目招投標的同時，南寧市也在向建設部申報海綿城市，并獲得了海綿城市的示范點，正好這個項目在“海綿城市”示范區(qū)范圍內，最根本的就是把握好“滲，滯，蓄，凈，用，排”六個方針，每一個都代表了一個措施。

　　滲，南寧市每年降雨量平均1300mm，對當?shù)氐牡叵滤臐B的補充，在河道范圍內體現(xiàn)的效果并不大;滯，目的也是減少外排的凈流量，我們采取了一些植草溝，凈水梯田也起一部分作用;蓄，主要是針對了周邊高速路初期雨水的調蓄;凈，主要是凈化，兩岸的污水截流處理，對于溢流污水的凈化，在排水口采取了凈化措施，最大限度地去除污染物。針對這個項目的具體特點，“凈”的“海綿城市”措施仍然占主要方面;用，經(jīng)過污水廠和濕地處理完了回用河道補水;排，防洪排澇，要滿足50年一遇的要求;此外，當然要配套景觀綠化，包括河道邊上人行漫步、小橋、南寧市多樣化的植物、夜間燈光照明等等，還要引入信息化管理，對重要的地段進行監(jiān)控，對河道水質進行檢測，集合成一個平臺，稱為智慧管理。

　　用地的限制，導致要考慮進一步的措施

　　那考河項目設計我們面臨最大的問題出在“用地”上。城市建設二三十年，對城市用地的攝取量太大，都往河道兩邊都擠，而且沒有治理的河道現(xiàn)狀情況臟亂差，很多城市河道都有這種情況。要重新建設、重新塑造，對于要采取的工程措施和水生態(tài)環(huán)境恢復以及居民休閑空間等，用地就得寬一點。但是從現(xiàn)實來看，河道有的地方就是羊腸小道，這就帶來了問題——管道鋪設，堤岸護坡，還有一些生態(tài)的東西要融進去，包括海綿城市的技術措施、下凹綠地、植草溝、調蓄設施等，這些措施要在河道中應用，卻面臨劃定的河道周邊的用地控制線太窄的問題，要做這么多事，下管、鋪路，還要親水，沒有地怎么能行?

　　原規(guī)劃了兩座污水廠，也是由于用地緊張最后設計決定在那考河上游附近的用地內做了一座污水處理廠，按照工程設計的原則，截污管線，污水泵站都做好，對污水口進行初級凈化。而對于調蓄，從技術措施上，它本身就需要空間，下不了池子，修不了池塘就從管徑、管容量入手，既然截流倍數(shù)擺在那里，那就從泵站的結合上調整。污水廠放在上游，下游的污水一定要通過泵站進行提升，泵站考慮是不是這一側沒有地了，去對面能不能找到調蓄的地方，泵站能不能生出一個旁路，正常用的時候，污水廠承受不了的時候分到一個旁路上，建一個充分的考慮用地，找一個適宜的調蓄空間。

　　要“找夠地”就需要前后左右調整，跟既有的設施結合起來。例如護坡，說沒有地，坡放不下去，就該打樁打樁，該做直立的就做直立的，而且直立的擋墻也可以是生態(tài)的，碎石由鉛絲籠弄起來透水，就從這些方面考慮，我們采取了一系列技術手段。當然最理想的是放坡，植物也好搞，兩棲動物也有活動空間，可惜用地少了。

　　總體來說，不存在技術障礙。那考河為什么要治理?每年下大雨發(fā)洪水，行洪斷面不夠，下游頂托，所以要治理;為什么要還清水質?水質無序的排放，沒有組織地收集、凈化，生態(tài)已經(jīng)一塌糊涂了，所以要治理。不是像孫悟空一揮手就好了，這個事很大，但沒有什么特神秘的技術。而“地”的大小卻很重要。城市河道治理一定要給規(guī)劃的范圍大一點，給河道建設留點生存的空間，河道是最終防線，現(xiàn)在要求做“海綿城市”，不能不給地，我想今后類似項目應該注意這一點。

　　普遍意義的標準初見雛形，技術集成方案更加成熟

　　那考河作為一個流域單元，從設計角度看，與往常的工作又不一樣，因為PPP讓水環(huán)境治理更加系統(tǒng)了。

　　那考河項目作為首個PPP項目因用地條件緊張，呈現(xiàn)的并不寬廣，未來可能會被人質疑：看這個河也不寬，怎么就成為典型了呢?每一條河道形成的流域是不一樣的，行洪量等各方面也不同，所以要因地制宜，根據(jù)用地、業(yè)主方的要求，治理、修復、開發(fā)進行綜合、系統(tǒng)地考慮。那考河算黑臭水體，其普遍意義在于，從流域水環(huán)境整體上進行了綜合、系統(tǒng)的治理。

　　目前還未形成系列標準

　　PPP投資模式把項目的內容和高度一下子拔上去了，形成了流域治理的大系統(tǒng)，有發(fā)揮空間，行業(yè)內的各種技術能集成在一起施用。那考河的水力條件是用英國的一個數(shù)學模型進行了模擬。與常規(guī)的污水治理相比，例如污水廠都設BOD、COD、氨氮、總磷等幾種指標，而流域水環(huán)境治理卻還未形成一系列標準，有的地區(qū)出過導則。

　　因為每一個項目差別太大了，每個項目作為一個流域單位，工程內容、投資、要求都不一樣，有各種漲價因素，包括污水處理采取的工藝，每一個管道的周期養(yǎng)護費也要重新測算;還有，例如一個河道的巡視投入多少人工，開車還是自行車，耗多少汽油等等，每個項目的復雜程度太大。尤其地質勘探方面，河道周邊的地質情況非常復雜，要求地質勘察單位所做的工作要細致，這都是屬于技術，社會因素、經(jīng)濟因素都要充分考慮。

　　這需要靠線性的積累，將來相關項目越來越多，可能會形成一個統(tǒng)計概率上的范圍，會更靠譜一點?，F(xiàn)在僅僅那考河一個項目完工了，這個不具規(guī)律上的參考性。例如污水處理工程設計的經(jīng)驗參數(shù)，日本就是在全國范圍內統(tǒng)計。每條曲線的參數(shù)范圍、投資構成等，每個項目都不一樣，有的可能偏重地質情況引起的結構措施，有的可能偏重場地、空間引起的工藝措施變化，積累形成了一個規(guī)律性的系統(tǒng)標準。所以目前可以先設置一個框架，羅列要考慮的角度，未來形成一個預測模型。

　　效果為導向，未來道路可能更深、更廣

　　在PPP的投資方看來，你采取什么技術措施都行，只要達到效果和投資合理，當然節(jié)省造價為最好，目標在于水質清澈、生態(tài)環(huán)境好、行洪排澇安全等。那考河項目是怎么來測定這個事的?招標文件中設定：在河道的起點、四分之一處、四分之二處、四分之三處、最后一處，設置五個監(jiān)測斷面，每個斷面各水質要達到標準。

　　花錢的人更關注每一筆是否合理

　　工期要求緊，PPP要見效果，對工程資金、工程費都進行嚴格管理——花錢的人更關注每一筆錢是否合理。這讓設計院更要主動考慮方案的合理性，每個方案要花多少錢、對應的細節(jié)等問題，要投入更多心血。

　　那考河項目就反映出一個問題，設計方案必須準確，尤其是一些土建施工方法，有一些東西在定額里面是體現(xiàn)不出來的，但是必須對當?shù)厍闆r有了解，項目中北京市政院南寧分院的工作人員就對當?shù)厍闆r非常了解，一說打樁要耗費多少錢都能一一答復，這樣才能讓投資方信服。

　　PPP帶來的不同，詼諧地說，就是：當前市場上又多了一個“揣著錢的大爺”，讓設計單位面對的機會又多了一些，同樣也面臨新的問題——怎么來更深入地，拿出優(yōu)化的方案，讓投資方信服，依據(jù)在哪，為什么花這么多錢，都要說得投資方心服口服。

　　未來市場將有變化

　　PPP水環(huán)境治理項目預示未來的市場情況將有所變化，例如北京市政院不僅要面臨北京的北排、南寧的綠城水務等行業(yè)內的專業(yè)的合作機構，而且可能其他越來越多的大企業(yè)會帶著資金來投入環(huán)保，這也會形成我們的任務來源，可能是做起重機的、電子行業(yè)的，但是有錢、有投資環(huán)境的能力，無形中都會形成工程設計單位的市場，這個覆蓋面也許越來越大。

　　同樣，工程設計工作也需要轉換思維，跟得上形勢的變化，要注重新出現(xiàn)的業(yè)務范圍，例如北京市政院一樣的工程設計單位的利潤增長點都會在這些范圍內，或許會多家競爭一個項目，爭得頭破血流的，這樣的情況或許將更多。不管怎么說，投資的越多，說明對環(huán)境治理的資金來源就會越多，對我們賴以生存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的改善就會越來越好，這是好事。

　　呼喚“后評估”制度誕生。將來需要形成一種機制，監(jiān)測包括工程設計、建造、運行管理等是否合理，不讓不合理的設計造成運行負擔，尤其對于流域治理的效果好壞的評估，需要這樣的機制，這會對市場參與各方之間形成約束，會促進行業(yè)有效發(fā)展。

　　設計院必須主動考慮一些東西

　　“水十條”之后，以流域為單元的治理會被大力倡導，同時PPP模式的注入也讓行業(yè)提出了更加規(guī)范的要求。現(xiàn)在不同的投資方業(yè)主多了，設計方面就需要盡量一次性提出讓投資方滿意的方案——我提出來的東西，經(jīng)過了認真的思考，證據(jù)在哪，依據(jù)在哪，我不能模凌兩可表達我的意思。這要求工程設計更嚴謹，更讓人感覺到創(chuàng)新、有內容，尤其像北京市政院這樣的機構要有大型設計院的水平，要抗住自己的牌子。

　　投融資體制促進設計方面更加進一步地錘煉本領，拿出真正讓人接受的東西，以流域為單元的綜合治理項目應該大力提倡，能將其做好的重點也在于前期策劃，行業(yè)內應該呼吁，前期策劃要更加全面，從技術角度、資金角度等多方面進行分析，讓招標文件一本比一本更精彩、細致、操作性更強，爭取能給設計和建設合理的周期。

　　設計人員豈一個忙字了得?

　　在近30年的從業(yè)生涯中，我參與或負責過的工程項目涉及20多城市，各地都想把水環(huán)境治理好，但是并不是都如北京、上海實力雄厚，普遍投資能力有限，而在PPP項目中，環(huán)境治理與效果、回報掛鉤，誰愿意多掏錢?這個基準很難確定，需要設一個平均數(shù)。

　　水環(huán)境治理項目中的設計院打個不恰當?shù)谋扔骶拖?ldquo;搞裝修的”，業(yè)主要裝修房子，咱得一起把什么樣的地板、墻面等各個環(huán)節(jié)都互相溝通到位，還不能說我付你設計費了這都是你的事，干完后再來挑毛病，相互溝通和討論這是雙方的責任。我們這個項目雙方討論的就不錯，頻次也高，有點任何細節(jié)都不放過的感覺。關鍵是項目還要開評審會，方案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得找專家評審。對于那考河項目，2015年一年，北京至南寧，我往返奔波了十幾趟，幾乎每個月一趟。

　　在“海綿城市”的熱潮下，最大的事是“著急”，推進項目進度，對設計工期要求緊，對質量要求也高，大家都帶著一種很高的心態(tài)，都期待設計院能拿出漂亮的方案。我們就對業(yè)主有可能置疑或者已經(jīng)質疑的點上，制做兩三個備案，都是針對細節(jié)的技術、經(jīng)濟分析。那考河項目中就有將近30個這樣的點有備案，設計人員非常辛苦，常有午夜一兩點進行完善的情況。尤其有的環(huán)節(jié)不能亂說，例如，新的地勘沒有參數(shù)就提出設計方案也不可信。作為設計單位，要對“揣錢的大爺”反復做工作、答疑解惑、完善不足、規(guī)避風險、錦上添花，這些工作都做了，事情就對了。設計人員在PPP模式下依然很忙，卻又不是一個忙字能概括。